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回眸 >>文史资料 > 稿件
我所参加的齐卢战争

  一、战争的起因
  

  齐卢战争又称“江浙战争”。其发生的远因,是直、皖两系军阀的矛盾。齐燮元为直系,卢永祥为皖系,从1920年直皖战争后,双方争权夺利,更如水火.其近因,是齐燮元借口卢永祥收容臧(致平)杨(化昭)部队,出兵淞沪,掀起战争。其实质,齐卢战争即是直皖战争的继续,也即是直皖战争的重演。但是为什么齐卢战争不发动于直皖战争的同时或即在直皖战争的稍后呢?这就需要把江浙两方对峙的形势及其实力的变化消长作一个对比。

  当时江浙两方的情况是这样的:上海是东南财赋之区,绾毂中外,无论在经济上、交通上.军事上均占全国首要地位。按照行政区域,上海在未设置护军使以前,向归江苏省管辖。自淞沪设置护军使以后,先后任护军使的杨善德、卢永祥、何丰林都是皖系,上海就成为皖系的囊中物。所有民政长官虽由江苏省发表,实际上都由淞沪护军使推荐,由江苏加委。浙江督军自杨善德病故以后,即由淞沪护军使卢永祥升任,遗缺由卢永祥部下旅长何丰林接充。由于护军使是浙卢所派,淞沪重镇久已沦为浙江省的外卫,在财政上予取予求,更是沦为浙江的外府。早在卢主浙以前,冯国璋于督苏时,便已垂涎上海这块肥肉,欲得而甘心,江浙已时起龃齬。只以慑于袁世凯之淫威,不能不权时忍让。其后李纯接掌苏督,鉴于浙江形势南有福建李厚基,北有淞沪何丰林,西北有安徽马联甲(在冯国璋时期是倪嗣冲,后来是张勋和马联甲),不敢轻于发难,甘为戎首。李纯死后,齐燮元接掌江苏,野心勃勃,跃跃欲试,企图拔去眼中钉,但度德量力,以苏对浙,自忖未必能操胜算。加以当时直系的领袖曹锟、吴佩孚对卢永祥处处敷衍,吴佩孚且采取怀柔政策,不主张武力对付。齐燮元得不到吴佩孚的支持,当然不敢冒险动手,双方勉强相安有数年之久。自皖系在直皖战争中失败,直系为了分化浙卢势力,曾千方百计拉拢福建的李厚基,李被诱惑后,脱离皖系,投向直系。徐树铮为了挽回皖系在福建的势力,由浙江仙霞岭化装徒步经由建瓯、顺昌,间道人闽,到达延平,策动王永泉.王是小徐的亲信,原为奉军第一旅旅长,因为援闽之故,改为陆军第二十四混成旅旅长,那时驻在闽北一带。徐又拉拢了在厦门独立的臧致平,臧是李厚基第二师师长,原是卢永祥旧部,守过上海高昌庙,随李厚基入闽,拥段最力。同时,又联络了粤军许崇智,许奉孙中山先生命令,出兵北伐,进攻江西,因陈炯明叛变,许前进不能,后退无路,不得已退到福建。许、臧、王三面发动,逐走了李厚基。此后,徐树铮在福建成立建国制置府,根据小徐所制《建国铨真》一书,委派王永泉为总抚。卢得知这个消息,认为小徐不拥护段,闹什么建国制置府,大大不以为然,因此浙江始终未发一电作徐树铮的后盾。再其后,许崇智全师回粤,把福建军政大权交还了王永泉,福建重人皖系之手。不图王永泉二三其德,通过齐燮元拉拢,暗中通款曹锟,投降直系。事为吴佩孚所知,竭力反对,一面电令齐燮元不得“认贼作父”,收抚王永泉;一面电令孙传芳带第二师统率周荫人的第二十师由江西人闽,并委孙为督办、王永泉为帮办。孙人闽后,用计赶走了王永泉。当时,杨化昭为二十四旅团长兼第一支队司令,驻在福建泉州安海。王去后,孙传芳派人与杨接洽,杨拒不接受孙的命令,他就任了二十四旅旅长,把所部编为三个支队,张义纯为第一支队司令,杨赓和为第二支队司令,李启佑为第三支队司令,联络了臧致平与孙传芳打将起来。通过同安一次七天七夜的剧烈战斗,撤退漳州,成立臧杨联军,从闽南打到闽北,打到江西,沿途与粤军洪兆麟、赣军蔡成勋、福建王献臣所部接战,到玉山后,击溃了赣军王恩庆一旅,暂驻玉山。浙江卢永祥欢迎臧、杨人浙,仍派杨化昭为陆军第二十四混成旅旅长,兼江(江山)常(常山)开(开化)边防司令;把臧致平部队编为一个独立旅,以李墨林为旅长,调臧为浙江督办公署总参议。与此同时,安徽的张文生和5个旅长王普等与齐燮元已经取得默契,归降了直系.卢永祥自段祺瑞下台以后,一直不受北方政府的命令,标榜保境安民、浙江自治,改称为浙江善后督办,对曹锟贿选总统反对不遗余力,对吴佩孚的拉拢倚老卖老,以为吴是乡里(卢是山东人)后生小子,算得什么,简直不把吴放在眼里。更令直系寝馈难安的是南方的孙中山、北方的段祺瑞、东北的张作霖结成三角同盟,以浙江为政治中心,以卢永祥为实际负责人,大张旗鼓,进行反对直系的活动。

  过去,浙江得福建、安徽的暗助,使江苏有所顾忌,不敢发动。现在实力对比,情势一变,福建孙传芳、周荫人是直系,安徽张文生(马联甲去后,由张继任)与齐燮元早有勾结,浙江已处于孤掌难鸣的地位。吴佩孚见软的不来就来硬的,也允许齐燮元并吞浙江。齐燮元看到此时不取,更待何时,借口卢永祥收容臧、杨,调兵遣将,进窥淞沪,于是掀起了齐卢第一次战争。
  

  二、第一次战争
  

  齐卢战争于1924年7月开始。那时浙江卢永祥拥有实力如下:陆军第四师,师长陈乐山;陆军第十师,师长由卢永祥自兼;第六混成旅,旅长何丰林兼;第二十四混成旅,旅长杨化昭;独立旅,旅长李墨林;浙江第一师,师长潘国纲;浙江第二师,师长张载扬。

  当时的军事布置如下:浙军第一师、浙军第二师为南路军,布防仙霞岭一带,堵截孙传芳;陆军第四师师长陈乐山为西路军司令,负责太湖以西一带军事,由长兴经过蜀山,准备向宜兴攻击前进,切断沪宁铁路;淞沪护军使何丰林为东路军司令,徐树铮为副司令,率领第六混成旅、第十师、李墨林的独立旅,布防黄渡、嘉定、浏河一带,迎击齐燮元的部队;杨化昭的第二十四旅为总预备队,从常山坐民船到桐庐,兼程南下,集结嘉兴待命。

  这个时候,西路军陈乐山部在蜀山作战,当面之敌为陈调元的四十七旅。陈乐山部钟团长受伤阵亡,初战不利。西路军就停止攻击,采取防御态度。陈乐山丧失勇气,畏葸不前,没有取得进展。东路军何丰林,当面之敌为第六师宫邦铎、第十九师杨春普、第二师朱熙,还有江苏四个旅.浏河方面,当面之敌为马玉仁、吴恒瓒部队,敌人攻势很锐,异常吃紧。总部本来准备把杨化昭部队增加在西路方面,协同陈乐山部切断沪宁铁路,后因浏河吃紧,临时变计,决定把杨化昭第二十四旅兵力,一部分增援浏河,一部分增援嘉定。杨化昭命令第一支队司令张义纯带领第一营营长谭炳衡、第二营营长杨振邦、第三营营长何若亭驰援浏河.当时我是张义纯司令的团附。第一支队一到上海北站,所有运兵汽车已经预备好了。由我指挥第二营营附魏瑞征带领五、六两连,携机关枪两架为第一批先行;由第二营营长杨振邦带领七、八两连,炮兵一排为第二批跟进,经过罗店赶到浏河。那时第十师暂编团长郑俊彦部队已经顶不住,纷纷溃退。我们部队到达,郑俊彦已经垮下来了。我年少气盛,厉声训饬郑道:“你往哪里跑?退到哪里都是死,快快上去。”我命令部队装刺刀,由第二营营副魏瑞征带了两连冲上前去,杨振邦两连也继续跟着冲上去,与当面之敌吴恒瓒部下团长冀汝桐展开白刃战。我在那里赶快指挥炮兵放列,进入阵地。我们只有冲锋的号角声,官兵的喊杀声,不放一枪一弹,杀上前去。敌人看到我们这批人都是赤脚穿草鞋,个个奋勇当先,手里拿的是上刺刀的三八式枪,吓得胆战心惊;起初还乱放一通枪,后来连枪都不敢放了,一见我们追上,丢了枪就跑。我军第二营把敌团长冀汝桐活捉过来。张义纯司令带第一营、第二营陆续赶到,全面进击,浏河前线才转危为安。这一次战斗结果,敌人伤亡甚重,我方牺牲也大,营副魏瑞征身带重伤。士兵把被俘的冀汝桐捆了两手,像牵羊一样牵了就走,押到我处。他见了我,问道:“你们是杨化昭的部队吗?杨化昭现在哪里?”我问他:“你问杨司令为什么?”他说:“我是保定军官学校战术教官,杨化昭是我的学生。”我说:“我也是保定军官学校学生,你也是我的老师。”他说:“你既是保定学生,懂得优待俘虏条例吗?为什么这样待我?”我命令手下士兵解了绳索,把他送交张义纯司令,由张送到后方司令部。以后我在浏河经常与郑俊彦一起作战,成天见面,我总觉日前骂得他太过火,有些过不去,面孔热辣辣的。自从杨化昭部队参加前线以后,杨本人带了第二支队司令杨赓和、第三支队司令李启佑在嘉定前线作战,打退了当前的敌人,把嘉定的危局也挽回了过来。东路一线士气大振,所有黄渡、嘉定、浏河全线,阵地均非常巩固,造成了双方对峙的局面。

  黄渡与浏河之间相距30里,两地中间有一段空隙。何丰林派方振武为别动队司令,有武装便衣约300人,归杨化昭指挥。方的给养和弹药,都由我经常支拨。因此我与方振武时常接触,彼此有了认识.这是我和方振武共事的开始,值得一提。

  卢永祥在出兵时,曾经在杭州召集浙江文武官佐和士绅谈话。卢即席慷慨陈词说:“我在浙江多年,把浙江当作第二故乡。此次兴师讨贼,出于大义,胜也不回来,败也不回来,我决心还政浙人,实行浙人治浙。”他当场决定把省政交与张载扬,把军事交与潘国纲。卢永祥总部移到了上海,指挥军事。卢下了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决心。西路陈乐山第四师旷时废日,师老无功,总司令部总参谋长陈长发改订作战计划,决定西路军撤出浙江境内,把第四师兵力加入嘉定、黄渡一线作战,采取主力中间突破,以践卢永祥还政浙人的诺言。但是陈乐山是一个花花公子,在上海纸醉金迷,乐不知返,置前方军事于不顾。前方统率无人,将士不肯用命,不但没有达成中间突破的计划,而且只占了几里路阵面,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被敌人牵制住,又形成了一个长期相持的僵局。

  前方军事正在进行,后方突然发生变化。仙霞岭一带本由浙军潘国纲负责防守。仙霞岭是著名天险,崎岖难行,兵书所说车不得方轨,人不得并行,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不料潘国纲暗与孙传芳联络,开门延敌。孙不费一枪一弹,飞越了天险,浩浩荡荡如人无人之境,直奔杭州。杭州夏超早与孙有接洽,起而响应,两浙形胜之区遂落人直系之手。孙的队伍星夜兼程前进,抵达松江,威胁了卢永祥的后方。前方军心动摇,要撤撤不下,要分分不出,卢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

  当江浙战争开始的时候,卢永祥本与奉天张作霖有约,南北夹击直系。张悉倾关外之师,人关讨直,与吴佩孚激战于长城一带,没有取得进展。在卢永祥方面,远水不救近火,得不到奉张的援助。在齐燮元方面,吴的兵力要对付奉张,大敌当前,无法分兵援齐,只派了湖北张允明一旅、河南李蛮子(绰号)一旅增援江苏。齐迭电请援,吴要派兵也派不出来,因此齐燮元也无进攻的能力。战事相持了40余天,浙江后方忽然发生突变,只有抽调第四师增援松江,挡住孙传芳.陈乐山不听命令,强调无法抽调。卢永祥无可奈何,通电下野。再隔4天,冯玉祥回师北京,吴佩孚全线溃退,形势顿变。但卢永祥左盼右盼不来,迫不及待,已经脱离军队了。

  卢走后,杨化昭也随而下野,杨的亲信第一支队司令张义纯、团副阮玄武、第一营营长谭炳衡、参谋长章丞宇、参谋处长盛士恒、副官处长刘翼峰、军法处长张春棣、参谋赵星彩,内中多数是保定军官同学,也随杨一同下来.杨的部队被齐燮元改编,杨赓和为江苏第一旅旅长,李启佑为江苏第二旅旅长,把原有三个支队与第六混成旅的一部分部队改编在一起,以后开到江苏驻防江北去了。

  当杨化昭打到江西的时候,王永泉受了齐燮元的嘱托,就想拉拢杨化昭,沿途都有电报招杨,杨置之不理。江浙战事一开,王永泉派人来拉拢,知道拉杨化昭拉不动,改拉杨赓和。因为杨化昭的部队曾是王永泉的部下,与王的关系很深,杨赓和就是王的嫡系。杨化昭在军队中威信很高,没有人好反对他。所以王永泉虽然经常派人在嘉定、浏河一带煽动,但是煽不起来。杨赓和在表面上也以大局为重,还是服从杨化昭的命令。事后知道,杨赓和与王永泉在嘉定前线,挂上电线,已经联络通话,如果时日一久,不能保杨赓和不变。再我在福建泉州安海,在杨化昭部下当连长,开到常山时当少校团附。江浙战争时,张义纯当团长兼司令,有两个团附,一个是我,一个是吴炳章。我担任计划工作,负责作战报告,作战报告有两份,一份送何丰林,一份送徐树铮。吴炳章担任事务工作,负责给养事宜。

  当嘉定、黄渡、浏河前线战事激烈的时候,吴佩孚所派增援的河南李蛮子一旅钻到空隙,突然在后方马陆镇出现,离南翔只有十几里路,大大威胁前线。陈乐山的第四师已经从西线调了回来,人强马壮,前线紧张,但是坐视不救。这时,臧致平在黄渡前线抽调了一部,杨化昭在嘉定前线抽调了一部,双方夹击,才把李蛮子窜犯的部队击溃逃回。

  孙传芳进兵到松江的时候,那里只有何丰林部下第六旅王保安团抵挡。战争激烈,王团长受伤(或阵亡),第四师陈乐山不肯驰援,形势十分危急。杨化昭由嘉定抽出了一部分人,由浏河各连抽出120人,组成一个突击队,增援松江一线,但众寡悬殊,已经于事无济了。正在这个时候,吴佩孚所派增援江苏的湖北张允明一旅,与徐树铮、臧致平接洽,投降卢永祥。张允明原与皖派有关系,经过徐、臧策动,谈好条件,答应张为淞沪护军使,张的部队准备从黄渡开过来,忽然卢永祥通电下野,徐树铮就奋起干下去。他在北站召集各将领开了一个军事紧急会议,决定继续作战到底。徐回家,汽车进入天后宮桥,被齐勾通旧公共租界当局扣留,同时被扣的还有杜月笙等数人。杜等当天释出,徐被租界当局驱逐,允他出洋。徐乘的轮船到达香港,港当局初以徐是捣乱分子,不准上岸。当时张、冯已经拥段为执政,电讯传来,港督知徐是段的红人,立即换了一副面目,徐由阶下囚一变而为座上客,受到盛宴招待.后来段畀徐以出国专使名义,出洋考察去了。

  
  三、第二次战争
  

  我们同杨化昭到了天津,我住在杨的公馆.这时段祺瑞执政府已经成立,北京一带是国民军的势力。孙岳为国民军第三军军长,慕杨化昭饶勇善战之名,请杨担任师长,官兵已经预备好。杨到北京与孙面洽,杨提出条件,兵要由他练,官要由他用,枪要新式,孙一时不能接受,杨答允暂缓办理,先将手下部属交孙使用,等成师后再行调回。随杨同去的章丞宇、谭炳衡、刘翼峰、张春棣、赵星彩等到第三军分别担任团营长。张义纯、盛士恒到执政府。杨化昭回到天津,执政府也给了一个名义。我就到了方振武那里。

  方与张宗昌原在江苏冷御秋(通)部下,张是团长,方是辎重营长,相处很好。当时,褚玉璞是微山湖的土匪,被冷收编,是方振武去接洽的。奉军入关,张宗昌为第二军军长,方到天津找张,张表示欢迎,并委方为先遣第二梯队少将司令。方向杨化昭要军官,杨叫我到方处帮忙。方是光杆,无队伍,恰好李景林为了抢夺直隶省地盘,不奉张作霖的命令,独断专擅,缴了二十三师王承斌的械(王是奉天人,虽然是直系健将,但与奉张有渊源,张仍保留他为直隶省督办兼省长),王一怒而去。李景林就此接充督办兼省长。王承斌留下的徒手部队,都集中在安徽会馆,他们都是经过长期训练,服装整齐,方振武在其中收编了2000多人,把徒手部队开到马厂,我当了上校梯队附兼参谋长。队伍有了,没有枪,褚玉璞送了一部分,张宗昌也给了一部分,同时张宗昌派顾震来当营长,成了3个营(每营4个连)和迫击炮连、机关枪连、教练连.总共合起来,破破烂烂的约有几百支枪。

  卢永祥自日本别府回国,与段祺瑞、张作霖3人在天津开会。张作霖拍胸说:“我保嘉帅回江浙。”1925年初,执政府发表卢永祥为苏皖宣抚使,并委为江苏督办兼省长。卢带了张宗昌部队南下,张派先遣第二梯队司令方振武为先头部队。我率领两营人,坐第一列车先行,方振武后继。兵车开到徐州,当时徐州镇守使是陈调元。张宗昌以前在冷御秋部下,在冷二次讨袁失败后,投奔了冯国璋,因与陈过从很密,成了很好的朋友,并奉陈调元的母亲为干妈,两人早有接洽。此时张军南下到徐州,陈部就让了开来。我的列车很顺利地通过徐州。到滁州下车,我的部队以备战姿态向浦口进发,方振武也到达浦口布防。齐燮元闻讯,由浦口不战由浦口撤回南京。第二天,张宗昌大军开到,齐又放弃了南京。张的大军分两路,主力褚玉璞部队由铁路当正面,我们的部队由程国瑞指挥从龙潭、高资、下蜀挺进,向镇江侧击。

  齐放弃了南京以后,集结兵力在镇江布置阵地。我们部队人多枪少,志在夺取枪械,开到十里长山地区,与敌军王壮飞旅作战。我们奋不顾身,打得非常勇猛,王被我们打垮,我们连夜追击至镇江开元寺。开元寺是王壮飞旅的仓库,存有不少什色不同口径的旧枪枝子弹,我们得了这些武器,补充了实力。

  刘燮元守不住镇江,退到无锡、青旸镇、江阴一带,从太湖边起北至江边,布置了一道坚强的防线,准备固守。张宗昌设司令部于常州。张在横林前方指挥,分兵三路,命毕庶澄攻打江阴,方振武攻打青旸镇,许琨、程国瑞、褚玉璞攻打正面。我们从常州到横山桥,然后到黄桥镇,向青旸镇进攻。青旸镇有苏军第六师王登高团凭河固守。从阴历除夕起,打了两昼夜,我方死伤很多。程国瑞派吴杰团来援,分兵进击花山,占领青旸,才打败了王登高。紧接着无锡、江阴都被攻下,齐全线总崩溃,从此齐卢战争就结束了。

  当奉军南下之时,孙传芳出兵松江,表面上虚张声势,装作援助齐燮元,实际上已与奉张有联络,密向段执政输诚,坐观苏齐成败。在江苏战事激烈的时候,孙隔岸观火,不发一兵,及齐失败,孙接受了执政府的命令,就任浙江督办。我们部队开到上海北站,经过整顿,开到昆山,又添了一个教练营。我以梯队附兼教练营营长,苏致臣(名宗辙)继任参谋长,至是方振武共有了四个营。

  奉军南下,在得江南地盘,本无拥护段祺瑞的真诚,也无相助卢永祥的衷心。至此江苏军事已定,浙江也望风而降,自不会以血战得来的土地,拱手而让皖系坐享其成。张作霖食言而肥,派邢士廉为淞沪护军使,派杨宇霆为江苏督办。张宗昌部队陆续回到徐州,指名要山东督办。段看到苗头不对,不得不把山东地盘让出,将山东郑士琦调任安徽督办,接替王揖唐。张宗昌允许郑士琦带胡翼儒一旅,同往安徽。兵车从德州南开,前头到达泰安,不料张宗昌派兵在沿路各站守候缴械,如此郑士琦也被搞垮。安徽督办由奉军姜登选充任。在这次缴械过程中,方振武在惠民收编了胡旅两个营,炮兵一连。方扩充所部为第六旅,方当了旅长,史晟恩当一团团长,顾震当第二团团长。

  卢永祥南下的时候,陈乐山的第四师原被孙传芳改编,通过陈乐山的策动,在松江、嘉善一带准备倒戈。事泄,为孙传芳所知,被孙消灭。第四师全部撤至龙华,为旧租界收容,把武器交与旧法租界。张宗昌打到上海,卢永祥又把他们收容到南京,准备编置成师。但奉张不许,把第四师官兵全部给资遣散,即卢原已收编的杨化昭旧部杨赓和、李启佑两旅,也被奉张直接改编。至此,奉派逐去了山东郑士琦、安徽王揖唐、江苏卢永祥,奄有江南财赋之区。在这样演变之下,江苏的陈调元、安徽的王普、江西的邓如琢等等都在栗栗危惧,心怀不安。孙传芳乘了这个机会,联络诸将,以后借秋操为名,终于赶走奉军,造成了五省联军的局面。

作者:阮玄武 )